Sunday, November 27, 2005

門後有光嗎?

我的將來會像鄉下人嗎?我真的恐懼;香港爭民主的人會像鄉下人嗎?我有點肯定。

……「你可別受騙,」教士說。「我怎?會受騙呢?」K問道。「關於法庭這件事,你是自己騙自己,」教士說,「法律的序文中,是這樣描繪這種特殊的欺騙的:一個守門人在法的門前站崗。一個從鄉下來的人走到守門人跟前,求見法。但是守門人說,現在不能讓他送去。鄉下人略作思忖後問道,過一會兒是不是可以進去。『這是可能的,』守門人回答說,『但是現在不行。』由於通向法的大門像往常一樣敞開著,守門人也走到一邊去了,鄉下人便探出身子,朝門?張望。守門人發現後,笑著說:『你既然這?感興趣,不妨試試在沒有得到我許可的情況下進去。不過,你要注意,我是有權的,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級別最低的守門人。?邊的大廳一個連著一個,每個大廳門口都站著守門人,一個比一個更有權。就是那第三個守門人擺出的那副模樣,連我也不敢看一眼。』這些是鄉下人沒有料到的困難。他本來以為,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到法那兒去;但是,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位穿著皮外套、長著一個又大又尖的鼻子、蓄著細長而稀疏的韃靼鬍子的守門人以後,決定最好還是等得到許可後才進去。守門人給他一張凳子,讓他坐在門邊。他就在那兒坐著,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反復嘗試,希望能獲准進去,用煩人的請求纏著守門人。守門人時常和他聊幾句,問問他家?的情況和其他事情,但是提問題的口氣甚為冷漠,大人物們提問題便是這個樣子;而且說到最後總是那句話:現在還不能放他進去。鄉下人出門時帶了很多東西;他拿出手頭的一切,再值錢的也在所不惜,希望能買通守門人。守門人照收不誤,但是每次收禮時總要說上一句:『這個我收下,只是為了使你不至於認為有什?該做的事沒有做。』在那些漫長的歲月中,鄉下人幾乎在不停地觀察著這個守門人。他忘了其他守門人,以為這個守門人是橫亙在他和法之間的惟一障礙。開始幾年,他大聲詛咒自己的厄運;後來,由於他衰老了,只能喃喃自語而已。他變得稚氣起來;由於長年累月的觀察,他甚至和守門人皮領子上的跳蚤都搞熟了,便請求那些跳蚤幫幫忙,說服守門人改變主意。最後他的目光模糊了,他不知道周圍的世界真的變暗了,還是僅僅眼睛在欺騙他。然而在黑暗中,他現在卻能看見一束光線源源不斷地從法的大門?射出來。眼下他的生命已接近尾聲。離世之前,他一生中體驗過的一切在他頭腦中凝聚成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還從來沒有問過守門人。他招呼守門人到跟前來,因為他已經無力?起自己那個日漸僵直的軀體了。守門人不得不低俯著身子聽他講話,因為他倆之間的高度差別已經大大增加,愈發不利於鄉下人了。『你現在還想打聽什??』守門人說。『你沒有滿足的時候。』『每個人都想到達法的跟前,』鄉下人回答道,『可是,這?多年來,除了我以外,卻沒有一個人想求見法,這是怎?回事呢?』守門人看出,鄉下人的精力已經衰竭,聽力也越來越不行了,於是便在他耳邊吼道:『除了你以外,誰也不能得到允許走進這道門,因為這道門是專為你而開的。現在我要去把它關上了。』」
--卡夫卡《審判》

No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