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24, 2005

淘書雜碎

陶傑早前在光明頂引用《李宗仁回憶錄》以證明南京保衛戰的戰前步署中的混亂和不智。昨天在《梅馨》見到1980年出版的大陸版本(上下兩冊的),有八成新。我不清楚這是否「珍品」,但店主給它較高的定價:40多元,不過我仍斥資購入。據我所知1986/87年,南粵出版社出了個繁體字版,《回憶錄》的內容是由唐德剛編輯筆錄,並有唐氏撰寫長文介紹他與李宗仁的交往、撰述經過等等。可惜,市面似不多見(網上好似有台灣版),即使有相信價錢亦……..。不知兩個版本有沒有出入。話說回來,李的政治立場、中共一直對抗戰歷史的解釋,都使我們難辨「回憶」內容的真假(加上我是近現代史白痴)。

淘書期間,聽到店主和另一朋友的對話。店主說他有個朋友是中國人,早年移居法國,不懂讀中文。這位朋友每次想到自己是中國人但不懂讀中文就很激動,會哭起來;自小就要他的兒女學中文。他的兒女都已成材,女兒在港大教書做研究、兒子又讀牛劍之類的。他向兒女「下令」:「探佢的時候,嚴禁講英文,要講中文,否則就唔好見佢」。有人說「language is a dialect with an army and a navy」僅此而已,亦有人認定語言是民族身分的象徵。有人想把中文字變成拼音文字、又有人把表意的中文字「簡化」成古怪的文字(有部分簡化字的確如此),同時又有人痛恨自己「目不識丁」。有人禁止只有幾歲的兒女在家說中文,若其子弟要接受母語教學就一哭二鬧,要生要死,同時又有人嚴禁子女說英文。以前聽過論者說「身分認同在平時是不會存在的,當我們在某一刻要選擇時才會出現」(當時想:這是否說在世界盃中,支持港隊(假如入到決賽周)還是中國隊?但我是支持意大利喎)。我想店主的朋友旅居外地,眼見周圍的人與自己完全不同,但自己又不懂本應會懂的文字,不單使一種疏離感油然生出,也使他在「選擇」身分時,有著永遠的缺陷,悲憤之情亦因此而生。

文字、民族和身分的關係應是如何呢?對我這類中文劣、英文廢的「殖民人」來說是很難想得清說得明的。受所謂的英文教育薰陶,但英文的聽說讀寫無樣得;是British Nationality,但不是英國人,因為BN後面有個O。我懂中文嗎?懂,但不見得好,算是看得明生果報、便利;不懂,因為我不懂普通話。熱愛嗎?我為自己英文不濟而痛哭的機會較大(心中為此淌淚無數次)。另外,我比較喜歡文言文,但古文程度只有半桶水。假如一個人只懂古文,不懂白話文又是否中國人呢?他的民族認同有沒有缺陷呢?相反一個人只懂白話文,不懂古文,我們可否視他為有「缺陷」的中國人呢?……..稍等,中國人是一個國籍,還是一個民族?如果是民族,為何算是一個民族?中國人的語文應該是中文還是現代漢語?

無論如何,犬儒的我知自己心底的選擇:假如有一日個天同我講「喂!你都係繼續做中國人啦,但是英文、法文、中文,賜你能勁流利操其中兩種語言,另一種成世唔識」,我會答:「English and French please!」…….我真是一條「殖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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