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November 07, 2005

抄書又亂吹

早兩天以低於英鎊兌港元價購得Richard Overy 《The Dictators》,甚喜。此書對希特拉與史太林作深入的研究,全書正文六百多頁,希望不會被我放在一旁.....

引子有段很平常的話,但香港傳媒和中國人就應該「積極學習」。
A recently study has no doubtthat Stalin was a psychopath;studies of Hitler's 'mind' focus on the pathology of evil. The implicit assumption has blurred any real distinction between them. Yet such a comparison is just as intellectually barren as the earlier attempt to tar all dictatorships with the same brush of undifferentiated totalitarianism. No one doubts the horrors at the heart of the two criminality of the two regimes simply in order to make them appear more like each other, or to try to discover by statistical reconstruction which was the more murderous. The historian's responsibility is not to prove which of the two men was the more evil or deranged, but to try to understand the differing historical processes and states of mind that led both these dictatorships to murder on such a colossal scale.

我們、我們的傳媒、我們的老師、我們的政府會「強烈遣責」日本人篡改歷史教科書,但只有少數人會認真去研究篡改背後的想法、真正的動機、這類教科書有多少學校使用等問題。我們又會「強烈遣責」日本人不像德國人為侵略行為道歉,但只有少數人會思考為何這兩種人會有如此大的分別。電視台常說「日本首相小泉淳一郎今再次參拜恭奉甲級戰犯的靖國神社」,但把亡者放在此處的意義又是甚麼呢?沒有解釋。

我們又會為多少人遊行而大費周章,上上下下都突然表現出對statistical reconstruction這類學術性的methodology有巨大的興趣。我們就是對甚麼 「led」一件事發生不感興趣,只要知道遊行人數是二萬四千五百五十二人,而不是二萬四千五百六十一人就心安了。那份求真精神實在使人肅然起敬。 我們又會為南京大屠殺死了是否死了三十萬人而費神,其實三十人和三十萬人真的有分別嗎?1770年3月5日,波士頓一群民眾出來反對殖民政府,被以Captain Thomas Preston為首的軍人開槍,5人死亡,幾人受傷,美國史卻稱之為 ‘Boston Massacre’。 失掉幾條人命,也可叫 ‘massacre’。相反,1989年6月4日,緯度與波士頓差不多的北京,有不止5人在軍隊面前失掉性命,但中共史稱之為「政治風波」。「屠殺」的罪行和政治意義與人數未必有具體而直接的關係,但我們就是有乾嘉考據學家的熱忱。

順便說說,歷史本來就是一個天生的慰安婦(佬),就是給人不斷、反覆地侵犯。你為了你的快感搞下佢,我又為了我的需要姦幾次,大家就是不亦樂乎,一姦就姦了數千年。偶然,有人在歷史身邊經過,見她/他這麼慘,就會說「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歷史啦」,又或者有些人剛發泄完,自我感覺良好了,又要回回氣,就會叫其他蠢動者「喂!你們唔好再侵犯佢啦,歷史是不容侵犯的」,可以想像此子眉宇之間的道貌岸然,使人不禁立正敬禮。

我們常說近代中國史的開始是由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南京條約》的最惠國待遇、秉公議定關稅不平等云云。但我們不會說我中華民族在戰爭過後還是沉醉在天朝上國的虛幻,我們更不會說最惠國待遇和關稅問題是清政府自己提出的,英國本沒有提出,但見有人如此大方,就乘勢「昆」多筆。對!別人是賤格,是奸、是帝國主義、是仆街,但不要把自己的戇居忘掉,更不要忘記這叫外交、叫政治........於是,多少中史課堂,我們就把歷史按在黑板上、按在課本上,幹掉。

無怪乎我們對《史記》「不虛美,不隱惡」傳頌不絕,我們對「說真話」的老人萬般不捨。不要緊的,歷史還是軟攤著,無聲地靜候著世世代代人的「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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